Link: https://thestillwandering.substack.com/p/the-death-of-the-corporate-job
摘要
本文探讨了现代企业工作中日益普遍的“空洞化”现象,指出许多企业职位已演变为一种“精心设计的表演艺术”,其核心价值和意义正在消逝。作者通过与咨询师、银行家等专业人士的对话,揭示了企业员工普遍存在的认知失调:他们从事着使用晦涩术语描述、产出物无人阅读、会议效率低下、项目仅为证明自身存在的“狗屁工作”,但为了生计又不得不维持这种假象。
疫情期间居家办公曾短暂揭示了这些角色的非必要性,但随着重返办公室,这种伪装变得更加自觉和令人疲惫。作者认为,这已超越了格雷伯(David Graeber)所定义的“狗屁工作”,演变成一个“相互胡扯的生态系统”,其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又不得不参与这场“皇帝的新装”游戏。
然而,这种现象并未导致企业工作的崩溃,而是催生了一种新的应对策略:人们开始利用企业提供的稳定薪资、设备和平台,在维持企业角色的同时,发展自己的“真实工作”或副业。这种“企业创业”模式,尤其在年轻一代中更为普遍,他们从未真正相信企业角色的意义,而是将其视为一种资源,一个通往个人抱负的“资助机制”。
文章指出,企业角色正在像宗教信仰一样缓慢消亡——结构犹存,但内在的信念已然瓦解。作者鼓励读者停止对企业虚构的执着,将企业角色视为获取技能、资助个人项目、争取时间的工具,而非个人身份的象征。这种转变带来了从“假装工作有意义”的束缚中解脱的自由,并预示着一个“企业角色已死,新范式万岁”的未来。
内容精简
企业工作的空洞化与“狗屁工作”现象的蔓延
文章开篇便直指现代企业工作中的一个核心矛盾:许多看似专业、忙碌的职位,其内在价值和实际产出却日益空洞。作者通过一个与大型咨询公司员工的咖啡对话,生动地描绘了这种现象。这位咨询师试图解释自己的职责——“我促进跨职能工作流中的利益相关者协调一致”——却在说完后自嘲“我真的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了”。这不仅仅是个例,作者观察到,越来越多的人用在日常对话中绝不会使用的晦涩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工作,他们参加“关于会议的会议”,制作“无人阅读的PowerPoint演示文稿”,这些演示文稿又通过“无人打开的电子邮件”分享,最终产生“无需完成的任务”。
这种空洞化并非秘密,而是企业内部公开的秘密。当人们在工作之余,卸下职业伪装,私下交流时,他们会坦承自己的工作本质上是一种“精心设计的表演艺术”。他们自嘲为“专业的邮件转发员”,或是“系统之间的人肉中间件”,而这些系统本可以实现直接沟通。这种普遍的认知失调,揭示了企业内部效率低下和价值创造缺失的深层问题。
作者进一步描绘了城市金融区早高峰的景象:成千上万的人西装革履、手持咖啡、电话不断,看起来目标明确、无比重要。然而,与这些人单独交谈后,却发现他们的一天充斥着“背靠背的会议,却没有任何决定”,他们“管理的项目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证明项目经理的存在”,他们“为策略制定策略,优化无需优化的事物,扰乱运作良好的事物”。一位在大型银行工作的朋友,每天工作12小时,却无法指出自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究竟完成了哪一件具体有形的工作,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促成了决策制定”,随即又自我否定“无论那意味着什么”。
这种现象与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David Graeber)提出的“狗屁工作”(bullshit jobs)概念不谋而合,即那些连从事者本人都怀疑其毫无意义的职位。但作者认为,当前的情况已经超越了格雷伯的定义,演变成了一个“相互胡扯的完整生态系统”。以一个典型的企业决策流程为例:它往往始于某人识别出一个“机会”(通常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随即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分析师进行分析,顾问提供咨询,中层管理者管理咨询的分析过程。接着是各种研讨会、利益相关者参与、演示文稿制作。数月之后,可能才会发生一些事情,而这通常只是一个“任何有常识的人都能在一下午完成的微小调整”。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参与者都心知肚明:分析师知道自己的模型多半是猜测,顾问清楚自己的框架不过是常识的矩阵化,管理者明白研讨会只是一场表演。然而,他们彼此都需要对方来维持这种集体幻象。作者将其比作“企业版的皇帝新装”,每个人都清楚皇帝是赤裸的,也知道别人都清楚,但为了房贷和生计,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继续赞美皇帝的“新衣”。这种普遍的认知失调和集体伪装,构成了现代企业工作空洞化的核心特征。
疫情揭示的真相与后疫情时代的伪装
2020年爆发的全球新冠疫情,在某种程度上意外地撕开了企业工作虚假繁荣的帷幕,短暂地揭示了许多企业角色的真实面貌。当所有人都被迫居家办公时,谁是真正创造价值的人,谁仅仅是“存在”的人,变得一目了然。作者指出,一些人的整个工作职责,仅仅因为无法亲自参加会议而瞬间蒸发。这表明他们的工作内容高度依赖于物理在场和形式主义的互动,而非实质性的产出。另一些人则惊奇地发现,他们原本需要“全职”投入的工作,实际上每天只需大约三小时就能完成。这无疑暴露了企业内部普遍存在的效率低下和时间浪费问题,以及许多职位被不必要地膨胀以填满工作时间的现实。
居家办公的经历,让许多员工对自己的工作意义产生了深刻的反思。当通勤的疲惫和办公室的干扰被移除,人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审视自己的日常工作,并意识到其中有多少是无效的、重复的,甚至是毫无意义的。这种短暂的“清醒期”,让人们对企业工作的本质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也让那些“狗屁工作”的荒谬性无所遁形。
然而,随着疫情的缓解和企业逐步要求员工重返办公室,这种短暂的真相揭示期也随之结束。人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办公环境中,重新戴上了职业的“面具”,继续扮演着各自的企业角色。但作者敏锐地观察到,这种“假装”已经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无意识的、习惯性的行为,而是变得“更加自觉,更加令人疲惫”。
这种“更加自觉”的伪装,意味着员工们在内心深处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工作的空洞性,但为了维持生计、保住职位,他们不得不有意识地继续参与这场集体表演。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其中的荒谬,但别无选择。这种内在的认知与外在行为之间的巨大落差,导致了一种深刻的“认知失调”。员工们需要投入更多的心理能量去维持这种假象,去说服自己和他人,自己的工作是重要的、有意义的。
这种“更加令人疲惫”的感觉,正是源于这种持续的认知失调和有意识的伪装。当一个人不再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却不得不每天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完美地执行它时,精神上的消耗是巨大的。通勤的恢复、办公室政治的回归、以及那些被疫情证明为非必要的会议和任务的卷土重来,都加剧了这种疲惫感。人们不仅要完成工作,还要完成“表演工作”,这使得原本就可能缺乏意义的工作变得更加沉重和令人沮丧。
因此,疫情虽然短暂地揭示了企业工作的真相,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其结构。相反,它使得这种“皇帝新装”式的表演变得更加复杂和内在化。员工们在清醒地认识到真相后,又被迫重新投入到一场他们不再相信的表演中,这无疑加剧了他们对企业工作的疏离感和倦怠感。这种后疫情时代的伪装,成为了许多企业员工日常生活中一个沉重而普遍的负担。
企业角色的异化:从职业到“真实工作”的跳板
面对企业工作日益增长的空洞化和集体伪装,许多员工并未选择辞职或彻底反抗,而是发展出一种更为务实和巧妙的应对策略:他们将企业角色异化,不再将其视为个人身份或终身事业的象征,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基础设施”或“资助机制”,用以支持他们真正的兴趣和“真实工作”。作者观察到,这种现象正在悄然兴起,成为一种新的生存模式。
这种异化表现为,人们在维持企业角色的同时,开始构建自己的“平行系统”来创造实际价值。作者举例说明:他认识的开发者,上午完成“官方”工作,下午则投入到自己的产品开发中;营销人员在公司办公桌上运营自己的代理机构;顾问们通过自动化完成了实际交付物,将大部分时间用于个人副业。这些员工并非放弃企业工作,而是巧妙地利用企业提供的资源——稳定的薪水、公司笔记本电脑、职业稳定性——作为平台,来构建和发展他们真正感兴趣、认为有价值的事物。企业角色不再是目的,而成为了一种手段,一个通往个人抱负的跳板。
作者将这种现象称为“企业创业”(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但强调这并非LinkedIn上那种在公司内部“创新者”的定义。相反,它指的是利用企业提供的平台和资源,来补贴和资助个人的“真实工作”。这种“企业创业”的本质是,员工在企业内部扮演着一个角色,获取报酬和资源,但其核心的创造力和精力却投入到企业外部或与企业无关的个人项目中。
这种趋势在20多岁的年轻人中尤为明显。他们进入职场时,正是企业工作“幻象”难以维持的时期。与前几代人不同,他们从未真正经历过一个相信企业角色有意义的时代。作者的朋友们散布在伦敦的玻璃大厦中,几乎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职位头衔能描述任何真实的工作内容。他们可能是“增长黑客”却从未真正“黑”过什么,是“数字化转型负责人”却从未真正“转型”过任何事物,是“创新经理”却管理着创新的缺失。
然而,这种普遍的幻灭并未导致预期的存在主义危机,反而催生了一种“务实的接受与创造性颠覆”相结合的态度。这些年轻人选择“出场,玩游戏”,即完美地履行企业职责,但同时也在积极构建自己的“逃生路线”。他们不再将企业角色视为自我认同的核心,而是将其视为一种工具,一个在探索和发展个人真正兴趣时的缓冲和支持。
这种转变的核心在于,人们不再相信企业角色的内在意义,但仍然完美地执行着它。信念已经消失,但表演仍在继续。这种异化使得企业工作从一个终极目标,转变为一个战略性的资源,为个人追求更深层次的意义和价值提供了物质和时间上的支持。它代表了一种对企业系统的新型适应和利用,预示着未来工作模式的潜在变革。
企业身份的表演性与信仰的消逝
现代企业工作不仅空洞化,更演变成了一种高度表演性的活动,其背后支撑的信念正在缓慢而不可逆转地消逝。作者通过生动的观察,揭示了这种“表演”的日常化和仪式感。他以利物浦街车站的通勤高峰为例,将其描述为一场“大规模的变形仪式”。每天早上,登上火车的人与在上午10点会议上做演示的人,往往判若两人。
作者亲眼目睹了这种转变:一个在火车起点穿着连帽衫、戴着耳机的乘客,到了克拉珀姆站时已换上衬衫,抵达银行站时则已是全套西装。随着衣着的增加,他的姿态也随之改变,面部表情也调整成一种作者称之为“专业中立”的状态。这种从个人休闲状态到企业专业形象的快速切换,不仅仅是着装的变化,更是身份和行为模式的彻底转换。它是一种为了适应企业环境而进行的自我重塑,一种为了符合企业期待而进行的表演。
这种表演性在傍晚时分则会反向发生。随着火车远离市中心,企业身份也逐渐被剥离。人们在回家的路上,逐渐卸下职业的伪装,恢复到“人类”的本真状态。这种日常的“变身”和“还原”,深刻地揭示了企业身份的外部性和工具性,它并非个人内在的真实反映,而是一种为了特定目的而穿戴的“戏服”。
作者将企业角色的消亡,比作“宗教在许多人心中消亡的方式——缓慢地,通过信仰的减弱而非教堂的消失”。这个比喻非常精辟地捕捉了当前企业工作的状态:企业结构依然存在,办公室依然光鲜亮丽,会议依然照常举行,电子邮件依然川流不息。从外部看,一切似乎都在正常运转。然而,支撑这一切活动的内在“信仰”——即相信这些活动是有意义的,它们正在构建某种有价值的事物,它们值得消耗生命中的宝贵时间——这种信仰正在迅速蒸发。
这种信仰的消逝,是企业工作空洞化最深层次的体现。当员工不再相信自己工作的价值和目的时,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变成了机械的、无意义的重复。他们可能仍然会完美地完成任务,因为这是他们获得报酬的条件,但内心深处,他们已经与这份工作产生了深刻的疏离。这种疏离感导致了普遍的倦怠、不满和认知失调。
这种信仰的瓦解,也使得企业文化中长期存在的“使命感”、“愿景”等叙事变得苍白无力。当员工们普遍认为自己的工作是“狗屁工作”时,任何关于“改变世界”或“创造价值”的宏大叙事都显得虚伪和讽刺。他们不再被这些口号所激励,而是更加关注实际的报酬和个人发展。
因此,企业角色的消亡并非一场戏剧性的崩溃,而是一个缓慢的、内在的、信仰瓦解的过程。它不是外部结构的坍塌,而是内部意义的枯竭。这种信仰的消逝,正在深刻地改变员工与企业之间的关系,促使他们重新定义工作的价值和目的,并寻找新的方式来填充生命中的意义。
拥抱新范式:将企业角色视为资源而非身份
面对企业工作日益空洞化和信仰消逝的现实,作者提出了一种积极的应对策略和新的范式:停止对企业虚构的执着,将企业角色视为一种资源,而非个人身份的象征或终身事业的召唤。这种视角的转变,是摆脱认知失调和精神内耗的关键。
作者指出,当前这种“我们都假装相信我们知道是空洞的东西”的过渡期是不可持续的。他引用了一位科技公司副总裁的坦诚之言:“我管理着一个由十二人组成的团队,他们为其他团队创建文档,而其他团队又为不阅读文档的高级领导层创建文档。我每年赚15万英镑。这完全是荒谬的,我正在尽可能地利用它,同时在业余时间构建一些真实的东西。”这位副总裁的言论,正是这种新范式的缩影:清醒地认识到工作的荒谬性,但同时又务实地利用它来资助个人真正的追求。
对于那些身处类似角色、因认知失调而感到“快要发疯”的读者,作者明确指出:“疯狂不在你身上——它存在于那个要求你假装转发电子邮件是一种职业的系统之中。”这句话为许多感到困惑和沮丧的员工提供了巨大的心理支持和解脱。它将问题的根源从个人身上转移到系统本身,从而减轻了员工的自我怀疑和内疚感。
关键的转变在于,一旦你停止相信企业虚构,你就可以开始“利用”它。当企业角色被视为“基础设施”而非“身份”,被视为“资源”而非“使命”时,一切都将发生改变。这意味着你不再需要将自己的价值、意义和自我认同与你的企业职位紧密绑定。你的企业角色不再需要是“有意义的”,它只需要是“有用的”。
这种“有用性”体现在多个方面:
- 构建技能:企业工作可以提供学习新技能、提升专业能力的机会,这些技能可以在未来的个人项目中发挥作用。
- 资助真实项目:稳定的薪水是支持个人兴趣、副业或创业项目的经济基础,为实现个人抱负提供了物质保障。
- 争取时间:企业工作可以为你赢得时间,让你在稳定的环境中思考和探索自己真正关心和重视的事物,为未来的职业转型或个人发展做准备。
作者强调,“企业角色的消亡不是一场危机。它是从不得不假装你的电子表格是你的毕生事业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这种解脱带来了巨大的自由。它允许员工在不牺牲生计的前提下,追求更深层次的个人满足感和价值创造。
最后,作者给予读者一个“许可证明”:你可以停止假装你的企业角色是真实的。你可以照常上班,完成任务,参加会议,但你无需相信它。你无需将你的身份与你的电子邮件签名绑定。作者相信,你周围的同事可能也持有相同的看法,他们只是在等待有人率先承认这一点。
文章以一句充满力量的宣言作结:“企业角色已死。新范式万岁。”这不仅是对现状的深刻洞察,更是对未来工作模式的一种展望和呼唤。它鼓励人们摆脱旧有观念的束缚,以更灵活、更务实、更以自我为中心的方式,重新定义工作与生活的关系。
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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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核心观点是什么? 答:文章认为,许多现代企业工作已变得空洞无意义,员工普遍存在认知失调,但这种现象并未导致企业崩溃,而是促使人们将企业角色视为资助个人“真实工作”的平台,并呼吁停止对企业虚构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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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何描述企业工作的空洞化现象? 答:作者通过咨询师、银行家等例子,指出许多工作使用晦涩术语、产出物无人阅读、会议效率低下、项目仅为证明自身存在,员工私下承认工作是“精心设计的表演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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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格雷伯的“狗屁工作”概念与文章观点有何关联? 答:文章引用了格雷伯的“狗屁工作”概念,并认为当前情况已超越其定义,演变为一个“相互胡扯的生态系统”,即所有参与者都心知肚明却不得不维持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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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对企业工作本质的揭示作用是什么? 答:疫情期间居家办公,暴露了许多企业角色的非必要性,一些工作内容因无法物理在场而消失,另一些“全职”工作被发现只需少量时间即可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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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创业”指的是什么? 答:它指的是员工在维持企业角色的同时,利用企业提供的稳定薪资、设备和平台,来资助和发展自己的个人项目或“真实工作”,而非在公司内部进行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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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企业角色正在像宗教一样消亡? 答:这意味着企业结构(办公室、会议、邮件)依然存在,但员工对其活动意义、价值和目的的内在“信仰”正在逐渐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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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给出的建议是什么? 答:作者建议停止假装企业角色是真实的,将其视为获取技能、资助个人项目、争取时间的“有用”资源,而非个人身份的象征或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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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新范式会带来什么? 答:它将带来从“不得不假装工作有意义”的束缚中解脱的自由,并预示着一个企业角色作为资源而非身份的新时代。
原文
Last week, I had coffee with someone who works at a big consulting firm. She spent twenty minutes explaining her role to me. Not because it was complex, but because she was trying to convince herself it existed. “I facilitate stakeholder alignment across cross-functional workstreams,” she said. Then laughed. “I genuinely don’t know what that means anymore.”
She’s not alone. I keep meeting people who describe their jobs using words they’d never use in normal conversation. They attend meetings about meetings. They create PowerPoints that no one reads, which get shared in emails no one opens, which generate tasks that don’t need doing.
The strangest part: everyone knows. When you get people alone, after work, maybe after they’ve had time to decompress, they’ll admit it. Their job is basically elaborate performance art. They’re professional email forwards. They’re human middleware between systems that could probably talk directly to each other.
This isn’t leading where you’d expect.
The Great Pretending
Walk through the City or Canary Wharf at 8am and you’ll see thousands of people who look purposeful. Sharp suits, coffee in hand, calls already starting. The whole thing looks impressively important.
But talk to those same people individually, and a different story emerges. They’re in back-to-back meetings where nothing gets decided. They’re managing projects that exist primarily to justify the existence of project managers. They’re creating strategies for strategies, optimising things that didn’t need optimising, disrupting things that were working fine.
A friend at a major bank recently told me about his typical day. He arrives at 8am, leaves at 8pm, and when I asked what he actually did in those twelve hours, he couldn’t point to a single tangible thing. “I enable decision-making,” he said, then caught himself. “Whatever that means.”
The pandemic pulled back the curtain for a moment. When everyone worked from home, it became obvious who was actually doing things and who was just… there. Some people’s entire roles evaporated when they couldn’t physically attend meetings. Others discovered they could do their “full-time” job in about three hours a day.
Now we’re back in offices, and everyone’s pretending again. But something’s shifted. The pretence feels different. More conscious. More exhausting.
The hidden economy of nonsense
The economist David Graeber called these “bullshit jobs”—roles that even the people doing them suspect are pointless. But I think it’s evolved beyond that. We’ve built entire ecosystems of mutual nonsense.
Consider the average corporate decision. It starts with someone identifying a “opportunity” (usually a non-problem). This triggers a cascade: analysts analyse, consultants consult, middle managers manage the consultation of the analysis. Workshops are held. Stakeholders are engaged. Decks are created.
Months later, something might happen. Usually, it’s a minor adjustment that could have been made in an afternoon by anyone with common sense.
Everyone involved knows this. The analyst knows their model is largely guesswork. The consultant knows their framework is just common sense in a matrix. The manager knows the workshop is theatre. But they all need each other to maintain the illusion.
It’s like a corporate version of the emperor’s new clothes, except everyone can see the emperor is naked, everyone knows everyone can see it, but we’ve all agreed to keep complimenting his outfit because our mortgages depend on it.
The parallel system
What’s emerging isn’t the collapse of corporate work—it’s something more interesting. People are building parallel systems of actual value while maintaining their corporate personas.
I know developers who do their “official” job in the morning and build their own products in the afternoon. Marketers who run their agencies from their corporate desks. Consultants who’ve automated their actual deliverables and spend most of their time on side projects.
They’re not quitting. They’re using the corporate infrastructure—the steady salary, the laptop, the stability—as a platform for building something real. The corporate role hasn’t died; it’s become a funding mechanism for actual work.
One person I spoke to called it “corporate entrepreneurship”—not in the LinkedIn way where you’re an “intrapreneur” innovating within your company, but in the sense that you’re using your corporate presence to subsidise your real work.
The Young and the Restless
This is particularly acute for people in their twenties. We entered the workforce just as the illusion was becoming impossible to maintain. We never had that period where we could believe our corporate roles were meaningful.
My friends from university are scattered across London’s glass towers, and virtually none of them believe their job title describes anything real. They’re “Growth Hackers” who’ve never hacked anything, “Digital Transformation Leads” transforming nothing, “Innovation Managers” managing the absence of innovation.
But instead of the existential crisis you’d expect, there’s something else emerging. A kind of pragmatic acceptance coupled with creative subversion. They’re showing up, playing the game, but building escape routes.
Nobody believes in the corporate role anymore, even while performing it perfectly. The belief is gone but the performance continues.
The commute as costume change
Watch Liverpool Street station at rush hour. It’s not just people travelling to work—it’s a mass transformation ritual. The person who boards at 7:15am isn’t the same person who’ll present in that 10am meeting.
I watched someone on my train recently. Hoodie and headphones at the start. By Clapham, he was in a shirt. By Bank, full suit. His posture changed with each addition. His face rearranged itself into something I can only describe as “professional neutral.”
The reverse happens every evening. The gradual shedding of corporate identity as the train moves further from the centre. By the time people reach their actual homes, they’re human again.
What actually dies
The corporate role isn’t dying in some dramatic collapse. It’s dying like religion died for many people—slowly, through diminishing belief rather than disappearing churches.
The structures remain. The offices still gleam. The meetings still happen. The emails still flow. But the faith that this activity means something, that it’s building towards something worthwhile, that it justifies the life hours it consumes—that faith is evaporating.
What replaces it isn’t clear yet. Maybe it’s this parallel economy of people using corporate jobs as platforms. Maybe it’s something we haven’t seen yet. But the transition period—where we all pretend to believe in something we know is hollow—is unsustainable.
The most honest person I’ve met recently was a VP at a tech company who told me: “I manage a team of twelve people who create documents for other teams who create documents for senior leadership who don’t read documents. I make £150k a year. It’s completely absurd, and I’m riding it as long as I can while building something real on the side.”
The opportunity in the emptiness
If you’re reading this from inside one of these roles, feeling like you’re going slightly mad from the cognitive dissonance, you’re not alone. The madness isn’t in you—it’s in the system that asks you to pretend that forwarding emails is a career.
The moment you stop believing in the corporate fiction is the moment you can start using it. Once you see it as infrastructure rather than identity, as a resource rather than a calling, everything shifts.
Your corporate role doesn’t need to be meaningful. It needs to be useful. Useful for building skills, for funding your real projects, for buying time while you figure out what matters to you.
The death of the corporate role isn’t a crisis. It’s freedom from having to pretend your spreadsheet about spreadsheets is your life’s work.
Permission to stop pretending
So here’s your permission slip, if you need one: you can stop pretending your corporate role is real. You can show up, do the tasks, attend the meetings, but you don’t have to believe in it. You don’t have to tie your identity to your email signature.
The people around you probably don’t believe in it either. They’re just waiting for someone else to admit it first.
The corporate role is dead. Long live whatever comes next.
译文
上周,我与一位在大型咨询公司工作的人喝咖啡。她花了二十分钟向我解释她的职责。这并非因为她的工作有多复杂,而是因为她试图说服自己这份工作是真实存在的。“我负责促进跨职能工作流中的利益相关者协调,”她说,然后笑了。“我真心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她并非个例。我不断遇到一些人,他们用在日常对话中绝不会使用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的工作。他们参加关于会议的会议。他们制作没人看的PPT,这些PPT通过没人打开的邮件分享出去,进而产生一些根本无需完成的任务。
最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你私下里与他们交谈,下班后,或许在他们放松下来之后,他们会承认。他们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行为艺术。他们是专业的邮件转发员。他们是本可以直接对话的系统之间的人肉中间件。
事情的发展并非你所预料。
盛大的假装
早上八点穿过伦敦金融城或金丝雀码头,你会看到成千上万的人,他们看起来目标明确。身着笔挺的西装,手持咖啡,电话已经开始响个不停。整个场景显得无比重要。
但如果你单独与这些人交谈,一个不同的故事就会浮现。他们参加着连轴转的会议,却什么也决定不了。他们管理的项目,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证明项目经理的存在。他们为策略制定策略,优化那些无需优化的东西,扰乱那些原本运作良好的事物。
我一位在某大银行工作的朋友最近向我讲述了他典型的一天。他早上八点到岗,晚上八点离开,当我问他这十二个小时里到底做了什么时,他却说不出任何一件具体的事情。“我促成决策,”他说,然后又纠正自己,“不管那意味着什么。”
疫情曾一度揭开了这层幕布。当所有人都居家办公时,谁在真正做事,谁只是……在那里,变得一目了然。有些人因为无法亲自参加会议,整个职位都消失了。另一些人则发现,他们可以在每天大约三个小时内完成“全职”工作。
现在我们又回到了办公室,所有人又开始假装了。但有些东西已经改变。这种假装的感觉不同了。它更自觉,也更令人疲惫。
废话的隐秘经济
经济学家大卫·格雷伯将这些称为“狗屁工作”——那些连从事者本人都怀疑毫无意义的职位。但我认为,它已经超越了那个范畴。我们已经建立起了一个由相互的废话构成的完整生态系统。
考虑一下普通的 корпоративная 决策。它始于某人识别出一个“机会”(通常是一个非问题)。这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分析师进行分析,顾问提供咨询,中层管理者管理对分析的咨询。研讨会召开。利益相关者被卷入。演示文稿被制作出来。
几个月后,或许会发生一些事情。通常,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调整,任何有常识的人都可以在一个下午完成。
所有参与者都心知肚明。分析师知道他们的模型大体上是猜测。顾问知道他们的框架不过是矩阵中的常识。经理知道研讨会只是一场表演。但他们都需要彼此来维持这种幻象。
这就像是公司版的“皇帝的新装”,只不过所有人都看得见皇帝是赤裸的,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看得见,但我们都默契地继续赞美他的“新衣”,因为我们的房贷都指望着它。
并行系统
正在出现的并非公司工作的崩溃——而是更有趣的事情。人们在维持其公司身份的同时,正在构建实际价值的并行系统。
我认识一些开发者,他们上午完成“正式”工作,下午则开发自己的产品。一些营销人员在公司办公桌上经营自己的代理机构。一些顾问已经自动化了他们的实际交付物,并将大部分时间花在副业项目上。
他们并没有辞职。他们正在利用公司的基础设施——稳定的薪水、笔记本电脑、以及稳定性——作为构建真实事物的平台。公司职位并未消亡;它已成为实际工作的资金来源。
我采访过的一个人称之为“公司内部创业”——这并非指领英上那种在公司内部进行创新的“内部创业者”,而是指你利用公司的存在来补贴你真正的工作。
躁动的年轻人
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这种情况尤为突出。我们踏入职场时,这种幻象已经变得难以维持。我们从未有过那个可以相信公司职位有意义的时期。
我大学的朋友们散布在伦敦的玻璃幕墙大楼里,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职位头衔描述的是任何真实的东西。他们是从未“黑”过任何东西的“增长黑客”,是毫无建树的“数字化转型负责人”,是管理着创新缺失的“创新经理”。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现象正在浮现。一种务实的接受与创造性的颠覆相结合。他们照常上班,玩着这场游戏,但同时也在构建自己的“逃生通道”。
如今,没有人再相信公司职位的意义了,即便他们完美地扮演着这个角色。信念已逝,但表演仍在继续。
通勤即换装
在高峰时段观察利物浦街车站。这不仅仅是人们去上班,更是一场大规模的变身仪式。早上7点15分上车的人,与将在上午10点会议上做演示的人,已判若两人。
我最近在火车上观察了一个人。一开始是连帽衫和耳机。到了克拉珀姆,他换上了衬衫。到了银行站,已是全套西装。他的姿态随着每件衣物的增加而改变。他的脸也调整成了一种我只能称之为“职业中立”的表情。
每晚都会发生相反的过程。随着火车远离市中心,公司身份逐渐被剥离。当人们回到真正的家时,他们又变回了普通人。
真正消亡的是什么
公司职位并非以某种戏剧性的崩溃方式消亡。它就像许多人的信仰消亡一样——缓慢地,通过信念的减弱而非教堂的消失而逝去。
结构依然存在。办公室依旧光鲜亮丽。会议照常举行。邮件依然往来不绝。但那种认为这些活动有意义、正在构建有价值的事物、并能证明其所消耗的生命时间是值得的信念——这种信念正在蒸发。
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尚不清楚。也许是这种人们将公司工作作为平台的并行经济。也许是我们尚未见到的某种新事物。但这个过渡时期——我们都假装相信我们明知空洞无物的东西——是不可持续的。
我最近遇到的最诚实的人是一位科技公司的副总裁,他告诉我:“我管理着一个由十二人组成的团队,他们为其他团队制作文档,而其他团队又为从不阅读文档的高级领导制作文档。我每年赚15万英镑。这完全是荒谬的,我会尽可能地利用它,同时在业余时间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空虚中的机遇
如果你正在从事其中一个职位,读到这里时感到因认知失调而有些抓狂,你并非孤单一人。这种疯狂不在于你——而在于这个要求你假装转发邮件就是一份事业的系统。
当你不再相信公司虚构的意义时,就是你开始利用它的时候。一旦你将其视为基础设施而非身份,视为资源而非使命,一切都会改变。
你的公司职位不需要有意义。它需要有用。有用在于帮你积累技能,为你的真实项目提供资金,为你争取时间去弄清楚什么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公司职位的消亡并非一场危机。它是让你摆脱假装你的“关于电子表格的电子表格”是你毕生事业的自由。
停止假装的许可
所以,如果你需要一张许可,这就是了:你可以停止假装你的公司职位是真实的。你可以照常上班,完成任务,参加会议,但你无需相信它。你无需将你的身份与你的邮件签名绑定。
你周围的人可能也不相信。他们只是在等待别人先承认。
公司职位已死。未来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