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被村上春树的推荐所吸引，想看看这本书到底有何许魅力，能够让村上春树读了 12 遍。看完后，估计不会重看，但也不觉得花在这本书上的时间是不值得的。

我最大的困惑其实来自于故事本身的可推敲性。因为很多地方作者没有交代，只能通过得到的一些碎片信息来拼凑、还原整个事件，但最后的拼图就是无法严丝合缝地对上。以下是我的一些疑问：

1. 特里是个怎样的人？

看完书后，我很难建立起特里这个人的形象。如果是骨子里有着强烈的尊严感，那为什么要跟希尔维亚结婚，还结了两次，然后还不要人家的钱。

他无力地笑了笑。“我曾经娶过她。她叫西尔维娅·莱诺克斯。我娶她是为了她的钱。
稍等一下，马洛。你在想既然我穷困潦倒，西尔维娅有的是钞票，我为什么不问她要几块钱花花。你听说过自尊吗？

这我确实不能理解，也是特里形象模糊的因素之一，可以为了钱，不要自尊而跟希尔维亚结婚，也可以为了自尊，不要钱。那他到底是有自尊还是没自尊？

再来说说她跟希尔维亚的再婚，这个动机是由奢入俭难导致的无法再过上没钱的生活导致的么？是又没有自尊了么？用马洛的话来说：

但我无法想象特里·莱诺克斯穿着花裤衩在其中一个游泳池旁消磨时间，用无线电话吩咐管家冰香槟和烤松鸡。不过我也没有理由能够想象。一个人想当别人的毛绒玩具，我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什么的。我只是不想再次见到他。

然后特里的话，再次印证了他只是为了钱而再次与希尔维亚复合。

只是‘我凑巧在橱窗里看见了这个小玩意儿’的日常礼物（一辆跑车）。我已经被娇惯坏了。
我有钱。谁他妈还需要快乐呢？

所以马洛的告别对象就是失去尊严，傍上富婆的特里，这样的告别还是不太能打动作为读者的我。

告发一个女人杀人总是很艰难的，哪怕你从不把她放在心上。

这是本书最后，特里跟马洛又再次碰面，特里对马洛说的，这里的女人就是艾琳，所以马洛并没有太把艾琳当回事。他跟希尔维亚复婚就只是为了钱。

2. 艾琳是个怎样的人？

艾琳的形象也是很模糊的。首先是艾琳而不是韦德或特里杀了希尔维亚，这个特里在最后跟马洛的聊天中有提到，同时马洛也用一些技巧（水库边的铁丝网）让艾琳露出了马脚。那艾琳为什么要杀希尔维亚，一个简单的推断是他在一次聚会中又见到了特里，也就是之前跟她结婚的保罗·马斯顿。但此时的他已经跟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一个被娇惯和宠坏的男人」，「我对自称特里·莱诺克斯的保罗也没有遗憾。他是我爱过并与之结婚的那个男人的残余空壳。他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是他在遗书中提到的，那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人去杀希尔维亚？难道是把他的堕落归咎为她（希尔维亚）么？这实在有点牵强。纯粹是出于对希尔维亚的厌恶？好像还是差了点力度，再加上希尔维亚占有了韦德？那这就要聊到艾琳对韦德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她的原话是：

我爱我丈夫，”她直白地说，“也许不是年轻姑娘的那种爱，但我确实爱他。女人一生只年轻一次。我当年爱的男人已经死了。他死在战场上。

所以应该是那种可以一起过日子的爱，结合遗书里提到的：我没有遗憾，只可惜我没逮住他们两个在一起，同时杀死他们。这就是杀韦德和希尔维亚的动机么？因为出轨？韦德内心一直觉得是自己酒醉后杀了希尔维亚，这个在他给马洛看的那封信里有提到：一个好人因我而死（A good man died for me once），这个好人就是特里，所以怕真相暴露而杀韦德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这样的话，艾琳的形象就变成了：你们这对出轨的狗男女，非弄死你们不可。但后面又精心设计来谋杀韦德，甚至嫁祸给马洛，这样的形象实在是立不住。

3. 案发现场到底是怎样的？

根据零碎的信息来看，这四个人应该都在场。特里知道是谁杀了希尔维亚，所以特里在场，但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干涉，韦德应该也在场，不然不会把她的死怪到自己头上，至于当时的场景到底是怎样的，作者没说，我也实在想象不出来。更奇怪的是，艾琳当时应该是杀疯了，但遗书里又提到遗憾没逮住他们两个在一起，同时杀死他们。如果没在一起，那韦德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杀了希尔维亚？

还有砸脸这个行为应该是艾琳做的，其他人没有这么做的动机。马洛就是相信特里不会做出这种事，才会去帮他。也没有任何信息提到这件事是韦德做的，那就只有艾琳了。这样的话，艾琳的形象就更奇怪了。一个是会情绪失控，还有我找不到她这么大怨念的来由。

不过一些文字还是挺值得回味的

酒精就像爱情，”他说，“第一个吻是魔法，第二个是亲密，第三个是例行公事。然后你就要脱姑娘的衣服了。

是啊，我知道。我性格软弱，没胆识也没雄心。我抓住铜戒指不放手，诧异地发现那不是黄金。我这种人一辈子会有一个光辉时刻，秋千架上完美的一荡。然后余生就全花在尽量不从人行道掉进臭水沟上了。

马洛，一个人究竟能天真到什么程度？你这样的人应该知道该走什么路。法律不等于正义。法律是一种非常不完善的机制。你恰好按对了正确的按钮，而且运气特别好，跳出来的答案会是正义。

我独来独往，没结过婚，人近中年，不富有。我进过不止一次拘留所，我不接离婚案。我喜欢喝酒、女人、象棋和另外几样东西。警察不怎么喜欢我，但有几个我还算合得来。我是本地人，出生在圣罗莎，双亲都过世了，没有兄弟姐妹，有朝一日要是我在黑暗小巷里被做掉——我这个行当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碰到这种事，如今其他行当或者什么行当都不混的很多人也是这个下场——没有人会觉得他或她的生活忽然掉进了万丈深渊。

过了一定的程度 所有的风险都是等同的。

山羊胡先生随便扫了我一眼，更随便地点点头。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一动不动。他似乎在为更值得花力气的事情节省能量。

不读犯罪新闻，警司。格调太低。

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To say goodbye is to die a little.）

你深深打动过我，特里，用一个微笑、一下点头、一次挥手和这儿那儿的安静酒吧里安安静静喝几杯酒。感情还在的时候真是不错。别了，朋友。我不会说再见。我已经和你说过再见了，那时候说再见还有意义。那时候说的再见悲伤、孤独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