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问题形成和解决的原则

这本书的作者们是心理研究和行为分析的专家,他们通过多年的临场经验,发现问题的形成和解决的理念适用于更广泛的场景。书中引入了「群论」理论,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第一序改变和第二序改变,并且给出了一些实践过程中的例子。还是挺有收获的,能够帮助你看清问题,以及应该采取怎样的解决方案。


一个做噩梦的人,在梦中可以做许多事——跑、躲、打、喊、跳下悬崖,等等——但是不论他怎么变换这些行为,都无法停止噩梦。跳出梦境的唯一方法,涉及了一个由梦到醒的变化。苏醒不再是梦的一部分,而是转到完全不同状态的一个改变。如果把梦境作为一个系统,现实作为另一个系统,那么在梦里的种种变换行为可以称为「第一序改变」,从梦境切换到现实的改变称为「第二序改变」。这里所说的「系统」,用更精确的名词来描述的话,就是「群」。

根据群论的定义,一个群应该具有如下几个特征:

  1. 群的内部可以产生无数变化,但任何成员或成员的组合,都无法置身于系统之外。
  2. 群的成员可以以不同的顺序来组合,而组合的结果仍然相同。
  3. 每个群都有一个恒等成员,任何其他成员与该恒等成员结合,其结果仍为该成员本身。
  4. 每一成员都有其相对的成员,任一成员与这个成员结合,结果为恒等成员。

群的适用性非常广,从抽象的数字,到人组成的群体,只要符合以上特征,就是一个群。比如整数就是一个群,如果把组合的方式设定为「加」,那么 0 就是恒等成员。

5 + 3 = 8 // 满足 1
5 + 3 = 3 + 5 // 满足 2
5 + 0 = 5 // 满足 3
5 + (-5) = 0 // 满足 4

从群的视角看,「凡事愈变,愈是不变」,讲的就是群成员的组合结果还是该群成员,群的性质并没有发生改变,所以看上去发生了很多变化,但群的性质没有变。比如为了促进经济,某个城市的政府可能会出台很多政策,如果把城市作为宏观经济体来看,可能没什么变化。

「矛盾的对立统一」,在群这个系统里,就是群里的成员与其对立成员。善行之所以为善,是因为有恶行的存在,如果没有了恶行,善行也就消失了。比如从全国范围来看,杭州的车让人是一种美德,因为其他城市一般不这么做。如果全国都是车让人,这就不再是美德了,只是一种行为。

再来看「第一序改变」和「第二序改变」。前者可以看作群成员的重新组合,群的性质不变,而后者会改变群本身。前者通常遵循常理、合乎逻辑,后者往往是一些非常规的行为。书中举了一个例子:

公元1334年,蒂罗尔(Tyrol)女公爵玛格丽塔·莫塔丝 (Margareta Mauhasch)将卡林西亚省(Carinthia)的霍赫奥斯特维茨(Hochosterwitz)城堡团团围位,因为她十分清楚:城堡位于一处十分险峻的岩石之上,足以抵挡一切直接的攻击;唯有进行长期围困,才能使之屈服。果然,一段时日之后,城堡守军的情况开始吃紧,粮食只剩下最后一头牛和两袋大麦。玛格丽塔这边的情况也同样愈趋急迫,不过却是因为别的缘故——部队开始变得不易控制,何时结束围城,又似乎遥遥无期,而她在别处还有其他军事要务呢! 就在这个时候,城堡守将作了一个对守军而言,超乎寻常而愚蠢的决定。他命令士兵把最后的那头牛宰了,仅剩的大麦则塞进牛腹里,然后将牛尸抛下悬崖,落在敌人阵营前的草地上。女公爵收到这个轻蔑的讯息,一时气馁,立即撤除了包围,转往他处去了。

什么时候该用第一序改变,什么时候用第二序改变,也很有讲究,如果判断错误,可能带来更糟的结果。应该采用第一序改变的可以称为困难(Difficulties),需要采用第二序改变的可以称为难题(Problems)。困难是一些常见的或无力改变又很普遍的状态。难题通常是因为困难处理不当而造成的僵局、停顿、死结等等,比如:

  • 应当采取行动,而没有行动。企图以否定问题存在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导致问题恶化,产生新的问题,使得局面变得错综复杂。
  • 不应当采取行动,却采取了行动。比如孩子会叛逆,会跟父母产生代沟,每一代人都会经历,如果频繁施加干预,可能适得其反。
  • 在错误的层次上采取行动。应该用第一序改变的,结果用了第二序,反之亦然。

第二序改变的原则是「不是 'A',也不是 '非A'」。这是一个古老的原则,例如,禅宗大慧禅师指着一根树枝跟他的弟子说:“如果你称它是树枝,你是肯定的; 如果你说它不是树枝,你是持否定的。那如果不对它肯定也不对它否定,你怎么称呼它?”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禅宗公案,用来迫使人们跳出肯定它或否定它的二分法陷阱,而产生质的跃升,跳到更高的逻辑层次去思考,称为「超脱」(Sátori)。这似乎也类似于圣路加(St.luke)所称的:“你愈想保住生命,就愈容易失去生命,而不顾死活的,反而会活下来。”

第二序改变的方法往往是令人不可思议、不可预料,而且超乎常理的;在第二序改变的过程中,常存在着令人困惑不解或矛盾的元素。

第二序改变的解决方法是处理此时此地(here and now)的情境;它直接处理问题的结果而不是探究问题发生的假设性原因,重要的是问题是什么(what)而不是为什么(why)。 比如孩子的失眠跟小时候母亲总是催促他赶快睡觉有关,但知道了这个并不能用来解决这个问题。

要实现第二序改变不太容易,但也有一些技巧,「重新框定」就是其中的一种:将一个客体(事物)的种类成员改变成另一相等有效的种类成员。直白点讲,就是用新的视角去看待事物。比如小孩子在公共场合哭闹,但大人没有去管他,我们会觉得大人没有尽到监管的责任而感到不悦。但如果得知家长今天刚被辞退,情绪非常低落,正在忧心接下来巨大的生活压力,此时心态是不是会发生变化呢。

我们对世界的经验是建立在我们将所知道客体(事物)分成不同的种类之上的。这些种类是人们在心理上建构出来的,所以人们建构出来了一整套现实的秩序,而这些秩序并非客体本身所具有的。 种类的形成不只是基于客体(事物)的物理属性,而且决定于这些事物对我们的意义及价值的程度。

一旦某一客体被人们概念化成为一既定种类的一个成员,人们便很难把它视为同时属于另一种类的成员。

一旦我们觉知到另一种类成分后,便无法轻易回到原来的格局或是先前对「实体」的设定之中。

书中还列举了很多通过第二序改变来达到治疗效果的例子,比如「魔鬼的约定」。

这一招可以使治疗者在闪过两难陷阱的同时,使当事人面对冒险。我们知道如果只是把这个计划当成一个建议的话,他一定会拒绝。所以,我们告诉他,除非他先答应不论这个计划看起来有多困难、多不便或多不合理,他一定要去实行它。

之后,我们并不多说什么细节,只告诉他实行这个计划绝对是在他的能力之内,花费不多,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因为病人是有时间压力的,治疗者可运用这点告诉病人: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像是要给你一张空白支票。我想你在下决定前再仔细想一下,下一周再让我知道你的答案。(这已经暗示了,如果是否定的答案就代表了治疗的结束)。

这一策略带领病人进入了一个好奇的位置:他只能回答「要」或「不要」。如果他表示不要,便无法知道这个方法会是什么;如果他接受的话,还有可能解决他的问题,他被迫做出一个决定。此外,他也等于被迫承认,如果他拒绝的话,就表示他的抱怨并不是那么紧急和重要。

「魔鬼的约定」是一个特别清楚的例子。通过这个例子,可以再次总结我们的理论:只要当事人和治疗者同时处于当事人所设定的框架中,「问题」一定会持续不变。

「魔鬼的约定」所处理的是框架,亦即「种类」而不是「成员」。

类似的案例还有不少,在看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是我,会给出怎样的解决方案,确实还是书中的方案更好,也能学到他们背后的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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